梁燕语多

Misha/Castiel/Destiel/Cockles[伪高冷的天秤座](其他爱好一时没想起来+_+!反正很多,可以勾搭。)

奶亭子的兴衰 ——水

水包括很多种了,最自然的是雨水。

 

我们是去年开始经营的奶亭,那时正是五月末六月初,夏季雨水甚多,其绝大部分都淋在了奶亭以及悲催的奶亭老板头上。

 

不得不说特别奇妙,去年的每一场大雨我都没逃脱过,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铁定得淋一身,还经常是混身湿透那种。偶尔掉点吐沫星子般的零星小雨,也能一点不浪费的滋润了奶亭四周十米以内的边边角角。

 

我是不喜欢下雨的。下雨意味着摇摇得停止,毕竟接线板什么的都放在户外,淋雨后很是危险;下雨也意味着顾客数量骤减,门庭冷落。通常下雨前还会刮会子妖风,吹的漫天黄土,塑料袋到处乱飞。孤零零的小亭子这时就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身处其中特别怕真被大风掀了房顶。

 

记得有一次是晚上八点多,挺热闹的小广场,被突如其来的雨浇透了。本来玩耍嘻闹的小孩和闲坐乘凉的小区住户跟施展了幻影移形般的瞬间消失。门口,前任老板留下的一把遮阳伞还打开着,在狂风暴雨中东倒西歪,眼看就要翻倒。我和掌柜的费了老劲才把伞收好,身上也被浇的湿透。雨衣舍不得自己披,盖在了老旧游戏机上,再用几个大塑料布把摇摇的插线板包好。等收拾完东西,再骑着电蹦子钻进泼水般的雨幕里,才觉得身上冷的没一丝温度。

 

电蹦子很给力,路上的水深半个车轮,依然带着我们平稳前行。雨水糊满了脸,恨不得给眼镜片上安两个雨刮器。好在我们平安无事回了家,洗了热水澡,万幸没有人感冒。本以为这种淋大雨的运气有过一次就足够了,没想到,三天后又下雨,我俩又照样淋了一回。

 

这种淋雨的魔咒持续了一整年,一直到今年才算罢休。本以为水能生财,淋点雨不算啥,可随着奶亭子搬迁以及摇摇的禁止,淋再多的雨也生不出更多的财来,萧条伴随着气温一起下降,俨然一副不可逆转的趋势。

 

大气磅礴的也就是雨水了,其余的关于水的事都像夏夜里黑暗中在耳边嗡嗡喊叫的蚊子,叮出好几个疙瘩不说,还吵闹的让人不得安宁。

 

比如奶亭接来的洗手的水。

 

奶亭没水,要用水得拿了桶去物业办公室接。我家掌柜的拿了五加仑的装纯净水的大桶,接满水,再拧上压水器,放在奶亭门外,洗手,洗水果,洗抹布还是很方便的,用上三五天绝对没问题,但没几天问题就来了。桶放在门外,谁都可以用水。有人需要,用一下倒也没什么,可是架不住大人小孩齐上阵,满满一桶水,祸害半天就见底了,这谁受得了?

 

亭子里间太狭小,实在没地方放水桶,那就把水桶挪近一点,贴着门边,眼皮子底下,老娘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来闹腾?

 

——不长眼的可多了。

 

小孩子们把这当做游戏,趁我没注意时,使劲压水,不为别的,纯粹好玩。等我一抬头,瞪去凶狠的眼神,就又一哄而散,四处逃窜,好似我真会提着鸡毛禅子之类的东西追出来似的。这些捣乱的小孩儿们还轮流换着来,把这当成勇敢者的游戏,扎堆儿石头剪刀布,输者就来压水,等我的怒喝时,有争强好胜的小孩还挑衅地看着我,更加使劲的压水,弄的地上到处都是水渍,直到我真的拎起扫帚,他们才尖叫着跑远,继续下一轮的猜拳,选出挑战新人选。

 

还有一种小孩,不恶作剧,也不捣乱,是真不讲究。在户外玩的时间长了,渴了,就跑来水桶边蹲着,边压水出来,边用嘴接着喝。我告诉他们这是自来水,喝不得,可人家根本不在意,不管你说什么,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闷头喝水,喝完就跑。

 

行,小孩不懂事也就算了,大人也跟着掺和。

 

有一位不知哪家的老太太,拿个脏了千年看不出颜色的抹布,压出水来就洗。那压水器要压好几下才出两三秒的水,洗抹布其实不方便,但人家不怕麻烦啊,认真低头洗。我真怀疑她是那铁杵磨针典故中老太太的后代,打算把手里那条脏的看不出原色的抹布洗成雪白。

 

还有领着孙子的老爷爷老奶奶,没水桶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也这么讲究:吃棒棒糖之前要洗手,吃完棒棒糖要再次洗手,甚至还问我有没有洗手液或者香皂。

 

更有保洁员,有一次居然提着桶子和拖把,跑我这儿来洗拖布。我庆幸这只是一桶水,要是一桶金子,恐怕不可能有这么多妖蛾子,早就在被看到的一刻被瓜分干净了。

 

没有人想过,这桶水有多重,我们从上百米远的物业那边搬来多费劲;用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争求主人的意见?大家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据为己有,一切仿佛天经地义。

 

去他娘的,撤了水桶,谁也别用。

 

还有更不起眼的水。

 

前任老板留下一把遮阳伞,卡其色的,展开后伞面将近三米,特别豪华。我们用了三个来月,当然现在人家已经拿走了。

 

遮阳伞的底座需要灌水增加重量。去年天气热,骄阳如火的日子里,有两三回,因为底座的水少了,风吹大些就把伞吹倒了。而夏天热,水份蒸发量大,几乎每隔三四天,伞的底座就要加两桶水。伞用了一段时间了,底座上加水的孔的盖子早没了,水满的时候,有小孩子站在底座上蹦跶,就有一股子水从灌水的眼儿里窜出来,跳的狠一些,水就窜的高些。这成了小孩子们的新游戏,而且还带有竞赛性质。因此不管是两三岁,还是五六岁,甚至九岁十岁的小孩,时不时都愿意站在伞座上猛跳,看谁跳的重,眼儿里窜出的水花高。

 

在炎炎烈日下,从上百米远的地方打来水灌进去,结果几个小孩围一圈,一通蹦跶,就给我蹦掉一半儿,让人情可以堪?有的家长还行,能对熊孩子进行一些规劝:“那里面都是脏水,别跳,你看溅一身。“有的却一脸赞同,觉得找到了安全又健康的游戏,自个儿乐得消静一会,让娃娃折腾去吧。

 

其实这些也还尚在接受范围之内,还有一种情况更是让人无语到极至:小男孩儿们往伞底座的灌水眼里尿尿,只要一个人尿了,立刻会有别的男娃子也加入,并且立下豪言壮语:”我肯定比你尿的准,一滴都不洒出来。“更有甚者,边尿边对在一旁怒火万丈的我说:”阿姨,我们帮你加水。“语气相当得意,仿若进行着一项造福人类的伟大工程。

 

万幸,伞被拿走了。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 我们中国人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或者将不为自己所有的东西,总要破坏了才快活的。“就算鲁迅说的并不见得都对,但也差不远矣。真是智者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国人很多特色竟一点没变,咱能向好的方面进化一下吗?

 

可这念头一升起,我就开始自责了。揪住某个点评判别人,会显得自己出尘完美。人是立体的,也是复杂的,吃饭吧叽嘴的人没准唱歌特动听;调皮捣蛋的孩子没准想像力特丰富;对下属特别苛刻的变态老板没准是个慈善家。也许不该用一件事给别人下结论,生活就是岸边无穷无尽的沙,能把人磨钝了棱角,但没准,也能从沙里淘出金子来。就看我们能不能发现了,当然对于不同的人,金子的定义也必定不同。

 

那就说个心情愉悦的。

 

我们买了水卡,喝的水是小区里刷卡的纯净水。小区里每天有打牌的老爷子们,带着自己的水杯。我们烧了水,灌满一壶,提供给老爷子们喝,也不收费。毕竟天天见面,跟邻居街坊一样,泡个茶,喝杯水也理所当然。

 

其中有一位李老爷子相当豪爽,不仅常光顾我们生意,还把家里的水卡拿来让我们用。说上面估计钱不多,但十几桶水还是有的,不能总是白喝你们的水,给老汉们喝的水,就用这卡吧。他略胖,脸盘红润,大嗓门,一口地道兰州话,中气十足。是小区里面人品好,三观正的典型代表。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的水卡刷完了,我们也比之前熟悉了很多。我们经常聊天,因为有共同的话题——美食。圆圆的肚子那不是白来的,不喜欢美食,不会做美食,咋会有如此张扬的体格?

 

在腊月里,奶亭单薄的铁皮抵抗不住寒冷,桶装纯净水通常会结冰,我经常有半天没水喝,因为需要开着电暖气等水融化才能倒出来。不过后来我学乖了,晚上关门前会烧好一壶热水灌进暖水瓶里,保证第二天我不用像个冻死鬼那样抱着电暖器眼巴巴等冰化水。现在想来,那时真应该盛一桶水放在门外,我倒要看看,结成冰的水,小P孩们怎么压出来祸害。

 

哈哈,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是浮云了。只要熊孩子们能多来我这里买东西,就什么都既往不咎。日进斗金的梦啊,快实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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