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燕语多

缱绻三步曲----第三部 21

21

 

光，冷冽刺眼，照的人无处遁形。眼皮刺痛，只想有一片阴影挡着。Castiel想抬起手，才发觉双手被绑在两侧，他微微一挣，才知道双脚也绑住了。他惊慌起来，努力抬头看周围。Dean躺在旁边的单人床上，闭着眼，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装置，血从Dean身上的管子里流出，收集到装置的正中心。玻璃容器里的血液鲜红，泊泊地汇聚在一起，已经盛了一浅底。

“Dean！”Castiel猛地惊醒。明明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啊，明明割开了手腕，明明流血的人应该是自己啊。他低头看左手，手腕处缠着纱布，捆绑的皮带也避开了伤口。他不住挣扎扭动，看到站在对面的Dr House。“放开我”Castiel大声喊叫，可是声音听起来稀薄无力，“放开Dean，我不要他救我，让我死，让我死了吧！”他虚弱地喊叫挣扎，脑门浮上一层冷汗，身体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疲惫而颤抖。

“幸亏Dean发现的及时，”DrHouse说话直截了当，“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但是Dean很坚决。说实话我也确实希望能有人能证明我的研究，所以，对不起了。你必须要接受这一切。”他抬起手，指向Dean：“为了舒服一些，我让他昏迷了，十分钟后开始抽取骨髓，那将会非常痛苦，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如果一切顺利，你恢复正常以后，我会送你去帕玫尔什岛——是我买的附近的几个岛之一，那里一应设备齐全，而且没有僵尸。”

“除非你现在就让我去死，否则我可不会感谢你。”Castiel微弱地说。

“迈阿密已经无法居住了。也许你不知道，军队已经驻扎进城市，正在和僵尸对峙，电力，网络都已中断。”Dr House象没听见Castiel的话一样，自顾自说着。

“我说了我不要你救！”Castiel努力抬起上半身，“放开我。让我去死。让Dean活着，求你了。”

“你真该仔细听我说的话，Castiel”Dr House摇着头，“Dean已经注射了我的培养菌，就算不抽血，也会在十小时内死亡。他已经决定牺牲自己来救你了，你最好别叫他失望。”

 

希望再一次在Castiel面前关上了门，所有那些诸如甜蜜、快乐、幸福的词语都象碎纸屑一样不可靠，它们飞舞盘旋着燃烧成了灰。你不懂，Dean。Castiel心里说，没有你的世界就是坟墓，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他转头看向Dean，除了脸上没有血色外，他象睡着了一样平静。他如此英俊，即使快要死去也能使周围的一切失去颜色。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小半瓶液体，以及用过的注射器，是它吗？是邪恶的细菌溶液即将夺走Dean的性命，亦或是自己？血已经积了小半瓶，数着瓶上的刻度：是2品脱。救不回来了，又何必救？反正，我也不准备独活。

Castiel礼貌冷静地问：“那是给Dean没注射完的菌溶液？”

“是的。”Dr House回答。

Castiel点点头，“既然已经如此，我认命。但是，能让我去一趟洗手间吗？”

Dr House盯着Castiel的脸好半天，没有读出什么内容来。“好吧，但是我已经把所有洗手间里的刀片都收走了。”

Castiel弯了一边的嘴角表示回应，等对方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揉了揉酸困的胳膊。“我能喝杯水吗？”他问，同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好吧。”Dr House犹豫了一下，离开房间去倒水。

Castiel警惕地看着Dr House消失在门后，立刻手脚麻利的下地。来到Dean床边，他拿起那支用过的注射器，打开溶液的塞子，又吸了一管液体，然后对准自己的血管扎进去，迅速把整管溶液送进了血管。注射的疼痛让他皱了眉头，又几下把Dean身上的管子一一拔出。

“Castiel”DrHouse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一缕微笑挂在Castiel嘴角，他慢慢转过头，看着他。

“我注射了菌溶液，我会和Dean一起死去。所以不必再让Dean受失血和吸骨髓的痛苦了。”他脸上平和宁静，“抱歉让你的实验没有做成，只是我真的不能独自活着。”

他看着还在昏迷中的Dean，手从脑门往上滑动，让对方短硬的发扎在自己的掌心。“我会和他在一起，在天堂中永生。”

 

所有的画面都在扭曲，从现实中抽离，Dean紧闭的眼突然睁开，眼前是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幅幅过往的片段象照片一样从眼前掠过，那都不是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Dean伸手抓住一张飘在眼前的照片来看：是Castiel

他拦截住另一张图，还是Castiel。

各种场景，各种状态下的Castiel。

成千上万张图片雪片一样从头顶洒落，Dean惊诧于自己居然看的懂。这是天使Castiel，这是凡人Castiel，这是上帝版Castiel，这是失忆的Castiel，这是利维坦的Castiel，爆成碎渣的Castiel，受伤流血的Castiel，挡在自己身前又被扔出去的Castiel……所有的Castiel都是他的Castiel。蓝眼睛、微蹙着眉、表情无辜、千篇一律的风衣。

象完整的蛋壳上裂开了缝，记忆透过小缝照进了Dean的大脑，曾经的过往象潮水样涌进来。不仅是回忆，还有那些痛和伤心绝望，猛地劈头盖脸向Dean打来，一下子淹没了他。

他体会到了Castiel沉湖时冰凉的水和对自己充满歉意的破碎的心；他能感知到全身碎裂的Castiel每个细胞在狂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品尝着Castiel被控制大脑时的所有纠结无奈与挣扎；他能从Castiel的视线里看到自己正在lisa的院子里扫着落叶；他背后剧烈地痛是因为Castiel的折翼……

当回忆掩埋了身体，头脑反而更为冷静。Dean在回忆的疼痛里喊出Castiel的名字：“Cass，我终于想起了你！”

密码似的意念萦绕在Dean耳边：“你，过关了。”

 

熟悉的感觉，耀眼的白。

Castiel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

一声叹息以密码似的意念植入Castiel脑海，

“是谁？”

周围的白让他透不过气，太多的事情堆积在脑海里，让他一时无从分辨真假。

“我又死了？”他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可是问题却有了回应：“没有，起码这次没有。”

“我的孩子，我只是想给Dean一个测试，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会放不下他，不让他独自死去。做为你的创造者，十分清楚当初我并没有创造出这样的你，你让我感慨也让我惊喜。当然，Dean也通过了测试。虽然和我的预期有些出入，但我也不得不承认，第三个条件完成了。我祝福Dean成为永生的混血天使。”